纸屑全自动发生器。

随手涂。特别随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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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/03/11,上海的日出时间为06:08:47。

我做过最诗意的事之一,就是目睹这座城市最繁华处在夜色最深时的倦容,接着遇见外白渡桥上的一次日出。

十一点半,居酒屋打烊了,聚在一起抱怨广告文案的女白领们意犹未尽地结账。

一点钟,麦记开始停止营业,清扫卫生。店长绕着店面走了一圈,把相熟的流浪汉们从沙发上一个个叫醒。

两点钟,南京路步行街上不再出现行人,只有扫帚和垃圾车的轱辘声在楼宇之间回荡。这时走在空的商业区里,会觉得白日生活只是南柯一梦。可能世界早已完了,剩下幸存的人类和这些文明的残骸一起零零落落地活着。

三点钟,一对说维语的情侣在便利店里共享一条羊毛披巾,相偎而眠。全家的营业员小哥忙着培训:“你要在这个本子上记好,茶叶蛋一般是四点钟开始制作。关东煮会更晚一点。”

五点钟,黎明时分。外滩源的建筑在深蓝的天光里影影绰绰,只现出黑而幽暗的巨大轮廓。

五点半,一个妓女在华尔道夫门口等计程车。大衣下面是很薄的裙子以及丝袜,她裹紧了外套,有些发抖。凌晨的空气是这样清冷,而江风又是这样烈。

六点钟,人民英雄纪念塔下面站着一长排玩摄影的男青年,每人一只三脚架对着陆家嘴。

海关大钟敲响了东方红。

江面上的货船鸣笛一响。

不久,太阳升起来了。天色迅速放亮,一切景物都清晰起来,显现出它们平日的面貌。

六点半,武警小哥们负重跑步训练,有人掉队。晨练的爷叔们笑嘻嘻地给他加油。

我不曾通宵过,不曾蓄意错过晚班地铁,不曾见过小居酒屋里的最后一桌客人,不曾在便利店过夜,不曾在寒冷与醉意的交织中进行一次完整的写作,也不曾见过黎明时的外滩源。

我小时候始终不喜欢夜晚。但随着年龄增长,我愈发感觉到幽暗之处的迷人所在。因此我愿意买一杯咖啡,穿行在下半夜的街道上。在清冷、静谧而奇诡的魔都凌晨里,任由靴跟叩响路砖,不断地向前走去。

这几乎是以行为来构成的一首后摇了。

一个花絮:

当我试图分享这些趣味时,他们说:你为什么通宵,通宵不好,你最好还是别通宵吧,这样太危险啦,你还是早点回去,为什么不叫计程车,没有地铁了为什么不住酒店……当然,这些都是非常实用的善意。在好心和诗性之间,大部分人无疑会选择前者。这没毛病。

但是……

“酷。”伊如说,“你冷吗?”

在她之前没有任何人问过,我冷不冷。

“冷,而且冷得要死。”我说,“但是这一切都很诗人。”

“是啊。”她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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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:走夜路有风险,小朋友不要随便模仿。

ps的ps:通宵之后的白天千万不能睡,不然醒来之后你会发现……海外时差欢迎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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